夜晚,华灯高照,川流不息。
夜色中的巴黎,少了白日的张扬,多了秋日的沉静。
两人坐在阳台,喝着红酒,静心欣赏着周遭的一切。
兴许聊得久了,叶润秋躺在他怀里,不知不觉睡下了。
生怕吵醒到她,傅雨辰将她打横抱起,蹑手蹑脚地送回了房间。
脱掉鞋,盖上被子,拉上窗帘,璀璨的巴黎也被关在了窗外。
做完一切,傅雨辰回过身,静静打量着渐渐睡下的叶润秋。
微弱的灯光下,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,淡粉色的鸭绒被将她裹挟的像个孩子,看起来乖巧而又可爱。
忍不住在她额间吻了一下,他关上灯,推开房门,静悄悄地走了出去。
在客厅坐了一会,他才拿出电话,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,“爸,你该去叶叔叔家了......”
翌日清晨,天蒙蒙亮,叶润秋在睡梦中被人叫醒。
是一群法国女人,叽里呱啦说了一堆,她隐约听到了“私人定制”。
迷迷糊糊想了一下,这才联想到结婚的事情,昨晚,傅雨辰和她商量结婚,也不知道酒壮怂人胆,还是哪根筋搭错,她不仅应允了,还一锤定音,“择日不如撞日,就明天吧!”
原本就是一句戏言,谁能没想到,他竟然当真了。
“WhereisFuYuchen?”她不懂法文,就用英语问道。
“在化妆。”为首的一个一脸麻子的女人,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,回道。
“哦。”尴尬地笑了笑,她一脸汗颜地说道:“让他来见我。”
“现在?”
“是的。”
“现在恐怕不行。”为首的女人摇了摇头,“新郎在很远的地方。”
似乎见她有些不耐,女人继续说道:“不用担心,新郎会来接你的。”
懒得理她,叶润秋拿出电话,拨了出去,等待几秒钟,那边接通。
她抢先问道:“傅雨辰,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?”
“你后悔了?”他反问。
“不是后悔。”她迟疑了一下,“只是感觉,太唐突了。”
“难道这不是你的提议?”
“我昨天喝多了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,能不能容我考虑一下,而且我妈还不知道呢。”
“放心,长辈们已经在谈了。”
“啊?”她惊呼一声,“谈什么?”
“婚期。”
“哦。”她脸一红,后知后觉地问道:“傅雨辰,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?”
“怎么听着这么不乐意?”
“不是,是幸福来的太突然,有点懵。”
“嗯。”他点点头,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,“如果你还犹豫,就当这是拍婚纱照了。”
“能只拍不结吗?”她弱弱地问道。
“那你还是当成彩排吧。”
“彩排?”结婚还有彩排的吗?
“嗯。”他淡淡一笑,“等回去,我会按着当地的习俗,再把你娶一次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我可没逼你!
“嗯。”
犹豫一下,她还是不放心,“不行,你再说一遍,我录下来。”
“好。”傅雨辰哭笑不得。
“......”
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,又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,叶润秋最终决定履行“承诺”。
得到了默许,一群人拉着她又是化妆,又是调试衣服,忙得不可开交。
婚纱是在香街闲逛时看中的,她当时多打量了几眼,没曾想他竟记在了心里。
接连试了几套,终于找到了一件合身的,雪色的裙摆,素淡的花边,搭配极简主义的线条,穿在身上,简洁精致,又不失端庄。
半个小时后,车队从撒纳河北岸出发,穿过巴黎市中心,浩浩荡荡地向北驶去。
一路上,听着周董的《告白气球》,她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。
婚礼定在了圣心大教堂,一座兼具罗马和拜占庭风格的天主教堂,位于蒙特高地,远远望去,庄严肃穆,又不失华丽。
等她到时,亲朋好友已经就坐,但除了孟凯和何书琪,她统统不认识。
事实上,孟何二人也不是参加婚礼的,从何书琪穿着婚纱,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,不难判断,她也是稀里糊涂被结婚的那一个。
后来才知道,这些人中除了游客和婚庆公司的托儿,大多都是傅雨辰商界的朋友和同学,法国人喜好浪漫,能在他们的见证下结婚,本身也很有亲和力,对生意也大有裨益。
因为叶爸不在,父亲送新娘的桥段,也被省略为新郎陪同入场。
悠扬的歌声中,她挽着傅雨辰的胳膊,何书琪挽着孟凯,在万众期待中,沿着红毯,款步向前走去。
兴许第一次主持这么奇葩的婚礼,牧师也有些措手不及,他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法语,分别向两对新人念出了祷告,然后在他的祝福和征询中,叶润秋似懂非懂地说了句“Ido”,就与他互换了戒指。
婚宴定在了附近的酒店,一场舞会必不可少,但因为缺少这方面的技能,叶润秋成功地将他漆黑锃亮的皮鞋踩成灰色之后,决定与他一同应付来宾。
一晚上,觥筹交错,纸醉金迷,她做人比较实在,喝了不少酒。
待晚宴结束,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,傅雨辰顺其自然地抱着她,入了洞房,一夜缠绵,她成功地从少女变成了已婚妇女......
回到国内,已是七天之后。
第一次见到傅雨辰的爸妈,多少有点激动。
好在,她提前做了功课,还不至于闹出笑话。
晚饭时,她趁机将他们打量了一番,她未来的公公,方正的脸,剑眉星目,颇具威严,而婆婆则是一副贵妇人的形象,一身的珠光宝气,贵不可言。
一顿饭,吃的很忐忑,尤其是收到见面礼之后,整个人更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
回到家,原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,但纸终究包不住火,在母亲的逼问下,她对结婚的事,供认不讳。
对于即成的事实,父母也没有过多的责怪,一个月后,在双方父母的督促下,他们直奔民政局。
领完证,一群熊孩子围着他们要糖果,为了答谢他们“姐姐,早生贵子”的祝福,叶润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德芙。
三个月后的婚礼,相比法式浪漫,多了些地方特色。
家乡人喜欢热闹,傅雨辰一口气摆了半个月的流水宴。
结婚当日,一架直升飞机在家乡盘旋一阵后,向当地最豪华的酒店飞去。
飞机落在降机坪的那一刻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从顶层下来,傅雨辰背着她,搭乘电梯,直达大厅。
相比法国时的一切从简,这场婚礼可是她精心设计的杰作。
大厅外,父亲正在静心等候,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,也格外帅气,哪怕与傅雨辰相比,也毫不逊色。
感觉有点心塞,叶润秋走上前,给父亲一个大大的熊抱,傅雨辰则在一众伴郎的陪同下,从偏门进入了礼堂。
正午时分,钟声响起,一对父女,在聚光灯的掩映下,推开门,循着红毯,向礼台走去。
短短的十几米,父亲却走出了半世的艰辛。
但他不甘示弱,一直昂头挺胸,阔步向前。
一瞬间,他似乎退却了岁月的印痕,恢复了少年的模样。
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,将自己的“心肝宝贝”交到别人手里,对每个父亲来说,都是一种残忍。
当父亲将她的手搭到傅雨辰掌心的时候,她哭了,哭成了泪人,父亲也哭了,是喜极而泣。
婚礼异常顺利,拜完天地,喝完交杯酒,就是改口仪式。
改口,有改口费,通常,公公婆婆坐在上首,新娘叫一声“妈”,给一个红包,叫一声“爸”,再给一个红包。
而她比较幸运,叫“妈”的时候,婆婆不仅给了红包,连带着还送了一个手镯,那是她的贴身之物,价值连城。
提问环节,是整个婚礼最八卦的环节。
当司仪小雨问及“你们怎么认识”的时候,叶润秋愣了一下,心想总不能说撞车吧,索性回了一句,“萍水相逢。”
当小雨继续追问“你们谁追谁”的时候,傅雨辰不要脸地说了句,“一见钟情”。
而当小雨唯恐天下不乱地问到“以后由谁管钱”的时候,她理所应当地拿起话筒,说:“要看心情。”
“......”
闹完洞房,叶润秋直接瘫在沙发上,摆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姿势。
傅雨辰却不解风情地走过来,扛着她,去了卧室。
洞房花烛夜,万家灯火时。
折腾半宿,他依旧生龙活虎。
下半夜,二人在完成既定的造人任务之后,因为孩子的名字,陷入了沉思。
前几天,她出现了孕吐,到医院一查,发现——已怀了两个月身孕。
这个意外之喜,让家里炸开了锅,两家人就孩子的性别问题,展开了激烈的论争。
因为时间太浅,科学测不出男女,母亲和婆婆就凭着过往的经验,妄端猜测,甚至各执一词,争得面红耳赤。
为了说服对方,母亲连夜找了当地的大仙卜了一卦,说是个男孩,而且是天上的紫微星君下凡,并由大仙取名“傅紫微”。
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这个大仙前段时间还帮程程的儿子算了一卦,说是天上的太白金星下凡,要给孩子改名“孙太白”。
而她的婆婆更扯,说是找了国内有名的阴阳师开了天眼,断言是个女孩,而且是傅雨琳转世……
婆婆思女心切的心情,她能理解,可这个转世的说法,却吓得她三天没敢合眼。
七个月后,一对龙凤胎的诞生,让一切“大仙”不攻自破。
考虑到双方父母的感受,傅雨辰为他们姐弟俩取名:“傅琳玥”和“傅子轩”。
已是深夜,叶润秋换完尿布,一脸疲惫地歪倒在床头。
一连半个月,她一直处于失眠状态,整个人也绷成了一根弦。
良久,感觉宝宝已经睡下,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。
临睡前,余光瞥了瞥窗外的圆月,过往种种也潮涌般涌进她脑海之中——
校门前,他们第一次相遇;人工湖畔,人生第一次畅谈;车棚里,两人第一次邂逅;皇姑山,与他第一次牵手;翠湖旁,他夺走了她的初吻;十里花海,她成了他的女朋友……
追忆往事,总让人感慨颇深,就像08奥运会,明明清晰如昨,却已然过去了十数载。
时光似水,一去难留,不经意间一次回眸,发现眼前之事如梦似幻,可真当梦醒了,又将是几个春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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